白驹

我梦见一匹白马，从清晨的迷雾丛林走出来。 我一身黑袍，此刻无风。

白马说难得我能听见它的蹄声，这片羽毛送我，是它在湖边送别一只独角兽时得到的。 我望着这片纯白发光的羽毛，再低头看着自己黑袍的褶皱，竟不觉得有任何不相容。 我捧着羽毛，抬头看白马，它双目清澈望向我背后的远方，凝神片刻，低头注视我，不动了。 再望向四周，不仅无风，虫鸣也消失了，溪流也停滞了，一切都静止了。

原地踌躇，连我自己都快从脚底生长出根茎，就要向脚下的土地扎去，仿佛这样就能融合在这丛林中，卸下那些沉重的、必须跨过的山和大海了。 可是，为何没有风？

白马仍注视着我，静止的它却又像眼前空无一物。 原来这只是一瞬的缩影，原来我早就不该待在这儿了。

我转身，慢慢迈出脚步，我的黑袍边沿微微向后卷起，风悄无声息地拂过指尖，顺过那支纯白的羽毛。 我把羽毛别在肩上，继续走，流水鸟鸣也恢复了。 回头望，白马侧头准备转身，它的声音随着稀薄阳光的味道模糊地传到我的耳边，“羽毛能听到你内心的声音。” 它朝着来时的丛林走去，迷雾渐渐包裹住灵动的身姿，它的背上依稀显现出了一对纯白的翅膀，但又好像那舒展的羽翼只是迷雾，笼罩得更厚了一点罢了。

我也转头，继续朝着我的远方，步伐加快，衣袍翻飞，黑色的衣袍隐隐泛起银白微光。 我知道这支羽毛不能召唤出那匹白马，我也没必要再见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