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所有人都可以是孩子

好书不能让人成长,但会引导、促使一个人成长。这本书里塑造的灵魂就能鞭策活在现实世界中的人。

大萧条时期的梅科姆镇是一个街坊邻居彼此都认识、家族都在此地生活了好几代的小镇,主角女孩儿的父亲是镇上的一名律师。

与其他作品塑造人物形象的方式不同,这本书是循序渐进的,越往后读就有种与之相处越熟悉的感觉。在讲述芬奇律师这个人的时候,登场初期只知道他是个丧妻后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成长的温和普通的父亲。

后来了解到他喜欢读书看报,没有上过学但从小在家识字,两个相差四岁的小孩儿的识字书写都是他每晚陪同一起读书看报教会的。

芬奇律师总是把“我已经老了”挂在嘴边,平日除了出门工作就是回家读书看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温和沉静的再普通不过的父亲,然而有次一只疯狗进了镇上,芬奇律师与警察一同赶到,最后却是由这个止水般的男人拿步枪干掉疯狗,用他两个被父亲的行为震撼到的孩子的话来形容就是:“阿迪克斯把枪架在肩膀上,扣动了扳机,一连串动作快得就像是在一瞬间同时发生的。”可知,平日街坊邻居和家里的厨娘说芬奇律师什么都会真不是假话,只是他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才能和天赋出来炫耀,甚至在孩子们面前都没有提过。

后来的一件件事,给黑人做辩护、深夜守在监狱门口、法庭上、被原告吐吐沫在脸上等等,无一不在丰富完善这个灵魂,一名优雅有礼又有着英雄气概的沉稳如山的绅士。

芬奇家另一个出彩的人物,芬奇家的姑姑。无时不刻不把“淑女”一词挂在嘴边,连家居服下都穿着她的紧身衣,教育小孩儿的时候总是各种家族背景和礼仪,最看不惯的就是斯库特的背带裤,因为那不是淑女该穿的衣物。姑姑特别会打点与邻里的关系,因为她有礼教,懂得处事的礼仪和规矩,处理各种人情世简直如鱼得水。故说实话前半段她的戏份表现出来的一直是一个不太讨人喜欢的平凡的亲戚形象,刻板、严肃、无趣,但就在女性家庭茶点聚会的时候,芬奇律师慌忙赶回家告知汤姆死讯的时候,她听完的震惊不亚于小孩,因为她内心也是个正直善良且真诚的人,但回到茶桌上时,为了不惊扰到镇上的“八卦鸟儿们”,她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依旧把控着局面,这是她目前能做的事儿。虽然是半路住过来的姑姑,却在小孩儿心里也能树立起一个优秀的女性形象的榜样,一个知书达理的真正的淑女。

书里用黑白种族问题揭露了人性的缺点,却又用这个小镇的春夏秋冬去凸显人性的温暖。莫迪小姐、怪人拉德利、法官、警长等等,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还有他们家的厨娘,卡波妮。虽是一个黑人,但却能用受过教育的口吻和言语沟通交流,对自己的形象和行为也有着自我要求,虽是个厨娘,却用心尽自己最大的器量在关爱和管束主人家的孩子们。她是镇上能读书写字的仅仅四个黑人之一,识字和教人识字阅读只靠着两本书。她每次去教堂或是集会都会用心整装,但与黑人交流的时候都是把自己的强调转变为黑人的习惯,从不会凸显自己有学识,这一点和芬奇律师一家太合拍。

书里的小孩儿天性都是善良的,他们天真好奇,他们顽皮吵闹却爱着人。芬奇律师的两个孩子身上都有着他的影子,而且是越来越像,家里所有人都有着良好的阅读习惯,都懂得尊重别人,都勤于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健康地成长着。

芬奇律师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善良,什么是教养,什么是正义。

当两个孩子的父亲在忙一件他们不太理解的案子时,他不会像其他大人一样说他们不懂就驱赶他们去玩,而是非常正经地告诉他们自己在进行的案件,为何要这样做。为黑人汤姆辩护的案件波及到了小孩在学校与别人的相处,他会很认真地解释,很真诚的请求他们理解和包容,也会很坚定地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内心的事儿,叫他们不要在别人面前低头,也不要因为别人的恶意而反击。

所以两个孩子知道什么是对的,是自然的。汤姆被判刑,他们知道不公平,他们不会因为“因为他是黑人,所以他就是有罪的”这种论调而妥协。因为他们有着一个明辨是非、敢作敢当、把自己的正义付诸实践的父亲。

这本书还传达了一种家人和谐相处的观念。父子之间关爱、尊重和默契。芬奇律师跟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幽默却不敷衍,用孩子们能理解的方式去解释生命中出现的一切。兄妹之间较劲、斗气,却打心底爱护着对方。杰姆平日总是一副大男孩的故弄玄虚,但在妹妹闯祸或者受委屈时,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护住她,给她吃超级好吃的糖果;斯库特总是不齿杰姆故作长大了的行为,但在大人伤害了杰姆的时候,完全不顾对方的阵营,直接一脚踢出去来保护杰姆。

斯库特说,她觉得世界上只有一种人,那就是——人。书里的小孩儿都是干净的,没有经过大人对她们思想的润色或引导,他们眼里的世界才是原本的世界。如果有小孩儿出现了对某些事物的鄙视或者嫉妒,多半是出自大人无心或有意的引导影响。

反过来思考自己,自己是如何对待身边的人的,自己处事的方式,其实也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对方,继而从对方身上得到反馈。这样想,我希望自己从今以后对待自己爱的人都像对待小孩儿一样,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或者不如意的事,我都去想想,他们做出这样的举动是有原因的,如果我能找到、理解这个原因,用我的方式去化解,下次这个我爱的小孩儿就会用化解过的、更好的方式处理同样的场景了。如此这般,他们也会把我当一个小孩儿,一个真诚、勇敢、正直的漂亮小孩儿。

他想,律师也曾经是孩子。

我想,所有人都可以是孩子。